与雪相拥,南方人机会不多。但是近几年却多了起来。偶尔下场大雪,在雪的怀抱里,清雪时堆个雪人,打闹中来场雪仗,镜头下多留雪景,想想就带劲。不现在叫给力。
如今,我这个上海人看惯了雪花飘飘的景色,虽然雪天的浪漫与乐趣淡了,但看到下雪,还会回忆起原野白雪皑皑,天地一色茫茫。去年末,去了一趟东北吉林长春。离开第二故乡北大荒几十年,多年前去过一次大连,这是第二回出关。三地旧时都属关东。一个闯字,就把现在说的机遇和风险连在了一起。目的地长春,但在冬季从高空俯瞰,天寒地冻,没有一点春的感觉。厚厚的白雪,覆盖着黑土,青山绿水不再裸露,冬播的麦地上已绿苗隐身,生气全无。接我的小车在高速路上奔驶,尽管路旁雪堆连绵,路上却干干净净,不留雪痕。真不堪回首,当年我们探亲回家,早上坐上马车,在雪地上赶路,到场部买票转乘没有暖气的老爷长途客车,车在雪地冰湖上行驶,沿途松林苇塘,密山长桥,或朔风呼啸,或雪花漫舞,但车窗不严,漏风进雪;一路颠簸,寒冷透骨;赏雪景心情全无。心却早已和如今的农民工一样盼望着能赶上黄昏开往哈尔滨的火车,赶回千里之外的黄浦江畔。
一路上与司机唠嗑,说起长春冬季风光,司机回答,有啥看的,大雪封冻,啥也没有,一片白茫茫,长白山都进不去,进去不冻死。谈起高山滑雪,司机也干脆,说这是小青年玩的玩艺,就我们这样的年纪,弄不好摔一跤,断胳膊断腿的,不值得。进入城郊,到处结着冰,露着雪,司机在冰雪中安稳驾车,刹车转弯烂熟于心。哪像在上海冰雪天有的司机就开不了车了,事故也翻番。难怪南方人常羡慕北方人能雕冰玩雪。
其实,如今许多北方城市在冬季都打出了冬日名片,冰灯、冰雕、雪雕齐登场,冰雪节、雪博会办的格外热闹,吸引了成千上万的国内外游人前去赏玩。与司机交谈,他也很遗憾长春在这冰雪文化上的滞后。这次如果说在长春赏雪不如说去那里看雪更准确。
司机说,吉林雾凇是很好看的,这也是最有韵味的冬景。我说,在东北整整九年,隆冬时节的雾凇,我是遇到很多次了,我们的军垦农场处在湖泊沼泽之中,水汽多,经常会看到这一道神奇而美丽的风景。说雾凇之美,美在壮观,美在奇绝。象雪不是雪,似花不是花,玉树琼花美,千枝万花开,晶莹剔透树挂美,那便是冬天里的一幅春景图。那时我们在有雾凇的天地里,砍树伐木,抡镐刨坑,干的眉毛凝霜,胡茬挂冰,艰苦生活不觉其苦,蹉跎岁月自找其乐。观赏雾凇,讲究的是 “夜看雾”,雾凇形成的前夜必定是迷雾茫茫,雪原上树林里开始缕缕雾气,继而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大团大团的白雾从湖面滚滚而起,不停地向岸上飘流;“晨看挂”,早起看树挂。黑森森光秃秃的树木,一夜之间变成一片银白。棵棵落叶树宛若玉枝垂挂,簇簇松针恰似银菊怒放,晶莹多姿;“待到近午赏落花”, 树挂开始一片一片脱落,接着是成串成串地往下滑落,微风吹起脱落的银片在空中飞舞,明丽的阳光辉映到上面,空中形成了五颜六色的雪帘,晶晶亮,亮晶晶的感觉真好。
圣诞节,办完事,等待返程,东道主在冰天雪地里,把我拉到了长春世纪城,这是中国首个世界级电影娱乐园。白雪覆盖的电影城,银装素裹,北风凌厉,万树银花,洁白的雪堆满低洼处、河道里,雪浪随着地形此起彼伏。在积雪的映皴下,色彩斑斓样式各异的场馆露出身姿,分外生动。工作人员都以圣诞老人的模样出现,红衣白胡子,犹如冬天一把火。为避免瞎走乱溜,有序参观。主人请了一个导游,那姑娘秀气腼腆,整个过程没说几句话,则是按序把我们带进一个个场馆。简单交代一下,就去一边静静的等着。不经意间,我们看到了电影实景拍摄的场面,风雨雷电配音的技巧,立体电影的神奇,畅游太空的奇遇;在欣赏中体验互动的乐趣;在错觉里感到身临其境的惊奇;寒冷中快乐心灵温暖着冰天雪地,无瑕白雪的包围中,洗尽一身的烦忧。夕阳西坠,车驶过了道右融融雪被覆盖下的净月潭滑雪场。道左是高架轻轨,冷清清的车站,不时开过只有两节车厢的轻轨列车。与上海天天满载来回的轻轨列车不可同日而语。
第二天,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我登机离开了长春。飞机晚点半小时,在空旷的露天登机,朔风劲吹的寒冷刺心透骨。望窗外白雪茫茫无边无际,好一派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景象。过了一小时,眼前已经是晴日低悬,云海茫茫。阳光下白云如雪,比雪更亮;云雪交替,思绪万千,我想积雪是地上的云海,云海是天上的积雪。与雪相拥不易,与云相伴更不易。天时地利都需要一个“巧”,也就是给力。
(此文写于两年前的2010年12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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