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回到记忆中的岸边。那是艰苦的岁月,磨难的印记。
在那边,可见兴凯湖寒秋风平浪静的水域、严冬雪封霜冻的湖面;可听早春冰裂凌撞的响声、炎夏波浪汹涌的涛音。那是原始的生态,苏醒的土地。
在那边,春风万里来, 千顷冻湖开。田野青青麦, 沙岗绿树栽。一群一群的野鹜飞到了水草茂盛有芦苇的湖泊中,水鸟们藏在草丛那里下蛋;荒野坟茔中乌鸦声声哀叫;高树巨木上喜鹊喳喳不绝。水鸡带着跳舞的尾巴,在洁净的沙滩上将它们竹叶般的足印留下。足印勾起回忆,七十年代初小满那天,我们惜别申城重重露水, 来到黑土地,随后就像白云漂泊不定,风多偏向青山巅, 雨密还留碧浪中。锁国的边境线上,聚集了来之天涯海角的知青。
在那边,湖阔有鱼跃,网虾接踵行。松荫遮月色,薄雾隐岗青。运砖船港喧,取沙车灯明。边陲三伏夜,适我夏风清。苍松翠路两湖岚,绿满边陲百岗沙。最喜滩头鸣鹿处,波光送入捕鱼船。兵团林业队的知青肩上扛着斧头迎着晨风沿着湖堤去松林收拾枯枝杂树,美其名曰清林;一天的劳累之余,我们会在两个沙岗间的沼泽地中涉水而行,从这个沙岗淌至那个沙岗,扑向辽阔无边微波荡漾的湖中。队里的男女都曾在湖中游过泳,沐过浴。男女双方离的好远好远,在水中渡过去,渡过来的感觉真好,还是那么的清晰。好象远远的火狐狸还在诧异地望着我们。我们也曾经吟出批示光辉照四载, 兵团锤炼新一代。屯垦山河新装着, 戌边钢铁长城在。李德胜将军巡视边疆的吉普车队曾经从我们的眼前闪过。
在那边,秋风阵阵,畜牧队的姑娘们挥镰砍着柞叶,割着长草,准备着冬季梅花鹿的饲料;留着山羊胡的牧人黄昏中挥鞭驱逐哞叫着的羊儿离开山坡回家走。鞭脆声声,羊哞声声。好一派田园风光。
在那边,大雪飘扬,乡思不是诗思远不在唐人坝桥风雪中驴子背上,而在帐篷里热炕上荒原中篝火旁。下乡江湖别,九度隔疆川,几番边陲梦,醉醒欲忆难。油灯寒照影,火炕暖呛烟,更有风雪夜,酒杯和泪残。知青的历史,冰封的冷酷。让我们读懂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真谛。
回城后,还是忘不了记忆中的岸边。我曾感叹离别兴凯雪花飘,九载田林慰寂寥。返沪屈指双百月,春风岁岁忆寒霜。记得1971年在北大荒过革命年,不放假,冬季半夜起来积肥。时隔26年追忆在纸上写下了:冰封万里入望迷,闹市依稀梦亦奇。辞岁不闻鞭炮响,积肥半夜雪寒衣。还有:情连北国忆未穷,伐木宿营绿帐蓬。日暮集薪众斧舞,驱寒炉火映书红。万里疆域思独吟,历经沧桑感尤深。九载获得筋骨硬,笑谈犹存赤子心。
难忘!上世纪里知青潮远离了城镇繁华道熟悉了世间真、善、美。
渴望!新世纪中创新浪凝眸昔日跨向未来重新来领悟天、地、人……
(本文写于2006年。7年过去了,知青潮没有消退。尽管在一片红的大潮下知青涌向了农村、边疆。又随着返城潮回到了城市。但是今夏北京荒友的六十大寿庆典,这几年知青携妻儿探望第二故乡,相聚遥远的战友聚会重逢。无不告诉我们知青新潮涌动,心潮澎湃,历程坎坷,夕阳无限,战友情情意绵长,晚霞美美哉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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